[锤基 黑帮AU] 游戏（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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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黑帮AU 伪ABO
人物关系私设
还有一些设定来自电影John W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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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车番外在这里2333
游戏
（上）
当洛基知道奥丁的儿子跟他念同一所大学，念的是教学楼就在他们艺术学院旁边，不是社交恐惧症就是书呆子的电子工程系，而且还在学校外的星巴克里打工时，他把香槟喷到了告诉他这个消息的小弟兼保镖脸上。
“十分抱歉……”小少爷从西装裤兜里掏出白丝绢手帕递出去。小弟不敢收，抬手用袖子抹掉了。
今晚是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罗丹雕塑展公开展览前夜的开幕酒会，此次展览的大部分展品，都出自劳菲的私人收藏，黑市艺术品目录上都销声匿迹已久的珍品。拿出来展览当然是有原因的。是一个非常需要吸引到一些重要人士目光的原因。事件的主角，他的姐姐，刚刚在台上代表他们刚过世的父亲致完辞。是的，大家都知道，他的姐姐，Hela，将会继承劳菲在High Table上的位置。因为劳菲的儿子，Loki，是个Omega.
讲心里话，Loki觉得由姐姐来继承家业并没有什么不好，二十几年来，他在劳菲森家族里的形象，一直是乖巧柔软聪慧机敏，到十几岁他分化为Omega之后，更是如此。如果有人问他，有没有想过要是他是个Alpha就好了？他会搁下他的画笔，向提问者摊开他白玉似的，一双保养得相当好手指纤长的手，笑容可掬地回答“很显然我不是那块料。”他是在说他的手太柔软，握不得刀枪，还是在说他的手仍然干净，没有碰过白面人血都无关紧要，就看听的人怎么理解了。反正都是骗人的。
High Table上有十二个席位，意大利人，美国人，墨西哥人，哥伦比亚人，南非人，中国人，俄罗斯人。有人说，是奥丁杀死了劳菲，长久以来劳菲想要拿下纽约，但由于历史原因，外加地位太过重要，纽约这颗苹果，属于版图上的公海区域。北美大陆一直以来是奥丁的地盘，纽约如果落到劳菲手里，将受到损害最大的自然也是奥丁。所以大家猜测劳菲离奇的死亡出自奥丁之手也不算是凭空想象。有趣的就是，在劳菲出事之后不久，奥丁竟然宣布了近期的“退休”计划。奥丁如果真的退休，他在High Table上的位置由谁来继承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各方的利益。
在这个继承人成谜的时候，Loki知道姐姐的人在调查奥丁的儿子，所以他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就得到了那个惊人的消息——Thor Odinson，是个电子工程系的普普通通的大四学生。
What the hell? 他心里想着。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舒伯特？”然而他嘴里问的是。
“什么？”手下的人没听清Loki的问题。
“死亡与少女，太肤浅了。不管是拟人化死亡，或者虚构一段可悲的罗曼史，然后称其为命运。玷污死亡或者歌颂这种虚构毫无意义。”Loki放下了香槟，“也许唯一值得被歌颂的，是普通。普通是对所有人理智的一种考验，如果有一天我的眼睛瞎了，我怀疑是否有人能不带一丝同情的看我的画，因为我是个瞎子，于是我无权和普通人一样画画。有点天赋的话就更糟了——Loki是个很有天赋的画家，他竟然是个瞎子。重点永远都在后一句。你明白吗？”他看了面无表情的保镖两眼，乖巧地笑起来，“去告诉乐手们，今晚改拉贝多芬。”
第二天他下了课，去学校外面的星巴克买咖啡。入学两年，他第一次纡尊降贵亲自来这家咖啡店。进去以后四处打量，寻找一个胸牌上写着Thor的男人。
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被他找到了。Thor正在柜台后面为一个女孩子点咖啡。
请问拿铁要冷的还是热的？中杯还是大杯？您说要脱脂牛奶？好的，没问题。您的名字呢？Thor停下手里写order的墨水笔，笑起来看着女孩子。
Loki打赌，那个女孩子再被他看两秒钟就会晕过去。
好在Thor似乎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在女孩子晕过去之前笑着指引她去了等候饮品处。接下来轮到Loki了。他若无其事走上去，却在一瞬间明白了那个女孩子想要晕过去的感觉——Thor实在太好闻了……！对不起我们一定得用“好闻”这个词来形容另一位主人公。但事实如此。就像，听觉掌控恐惧，视觉影响着喜好，味觉带来愉悦，嗅觉在他们的世界里决定了性吸引力。是的，性，而Thor是个极其好闻的Alpha。
“嗨。”他笑着冲Loki打招呼。
只是一个客套的招呼。Thor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模样英俊，身材健美高大。一头金发随意束在耳后，蓝眼睛像遥远的印度洋的清澈海水。最重要的是，他闻起来像一支陈年朗姆，从遗落的腐朽沉船里捞起来那种。Loki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嘴里的腺体在疯狂分泌唾液。然后他难以自抑地开始好奇Thor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嗨。”
Loki看着他，打算收回昨晚对他“普通”的评价，这一位，实在不是普通的美人儿。有一秒钟他想，要是Thor不是奥丁的儿子就好了，他就可以想方设法把他搞到自己床上。一秒之后他想，其实好像也没什么所谓，该做的事要做，床上的事也不用耽误。是的，Loki背地里还是一个很叛逆很自我的人。
而他这个劳菲森家族里的小儿子，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家，还是Omega，跟眼前这个奥丁如此低调藏起来的独子，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呢？
答案是，他打算跟Thor玩一个游戏。
严格来说，如果奥丁真的杀死了劳菲，他们就算有了世仇。Thor作为奥丁的独子，很有可能会继承他父亲在High Table上的位置，虽然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奥丁如果把席位传给这样一个圈外人，完全就是自杀式行为，但谁能保证，这个“大四学生”的身份不是个高明的掩护？这是Hela急于想要弄明白的。而如果让Hela知道了，Loki在这件性质如此重要的事情之中横插一脚，必然会不高兴。Hela一不高兴就很有可能会把Loki送回意大利劳菲的老巢去，叫人看管起来。而Loki对意大利早就厌倦极了，阳光曝晒，空气干燥，遍地装着镭射灯的废墟，沙丁鱼一样的游客在他的房间楼下整日拍照。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老城区里狭窄颠簸的街道，再好的跑车也没有用武之地。跟纽约比起来，罗马就像个苍老无趣还自诩身价不凡的老妪。
你看，所有这些对Loki来说应该是警告的东西，在他那里通通变成了让这个游戏更具趣味性、更加刺激的加分项。如果Thor现在是Mr. Untouchable，那他就非要去碰一碰。就算是劳菲从棺材里气得跳起来，他也会乖巧的笑着问自己的父亲，怎么样呢，难不成你真以为自己生了一个画家？
“我叫Loki Laufeyson。”他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真丝衬衫，话落他伸手解开了第二颗镂空的贝壳纽扣，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和形状优美的锁骨。离美人这么近，他有点儿热。
“……”Thor愣了一下，再次带上专业的微笑，“请问您要什么？”
“你的电话号码。”Loki冲他眨了眨左眼。
他从星巴克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并没有拿咖啡，只有一张写了字的餐巾纸。即便点餐员是Thor，也不能改变那里的咖啡品质太过平庸的事实。他还是个在吃喝上很讲原则的人。再说，比起咖啡，他现在只想赶回家，从酒架上找一瓶上好的朗姆。
（中）
说到十年来Loki和Thor之间的纠葛，一言难尽。Loki那颗古怪的脑子里在想什么Thor永远不懂，所以他不知道，两人初见面时，Loki给他们的剧本里就写好了，几年之后，某个凌晨三点，Loki突然静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失眠，从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金色真丝床单被罩里把自己抽出来，想要喝一杯朗姆。他起身拢了拢自己墨绿色的罩衫，光脚踩在柔软羊毛地毯上，沙沙声中走到酒架前去找自己心爱的酒瓶。纽约的Continental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岛上，角度恰好的房间能够看见不远处的布鲁克林大桥，是夜灯火零落，潮湿的海风把窗帘撩动，Loki站在落地窗边，望着桥上缓慢移动的光点。然后他偏头点燃一根烟，摆出一个落寞的姿势，想，哪一个会是Thor？哪一个是那个赶来结束自己生命的人。足够动人。
这是他脑子里写好的剧本，我们不会说他矫情，因为这个场景确实有发生的基础，他与Thor之间，血刃相见起来堪比商场里逢年过节就大减价的频率，Thor为了他断过肋骨，爆炸里几乎烧瞎了一只眼睛，匕首的刺伤，子弹的弹孔，还有肩膀上两个半丑陋的手表表盘一样的牙齿印，是在床上玩得过了头时被Loki咬的。相对的，Loki自己倒是没有受什么外伤，对于他这样，看书时一个不小心被paper cut都能大哭出声的人，你能不能想象刀啊枪啊随便什么招呼到他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其实主要就是Thor舍不得。但是啊，受伤几乎是一段感情深刻的必要条件，而且是线性递增关系，Loki为了能够挺直腰杆面对闲言碎语，生生把自己折腾出了精神问题。他真的开始失眠，消瘦，出现幻觉。Hela给他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最后他跟医生两个人两败俱伤。
这么说吧，如果最后他与Thor，能死一个留一个，留下来那个永远哀悼，他们之间就能有一个悲壮的完美落幕。他把自己想象成勇敢优雅的Karen Blixen，但现实是，凌晨三点，他正一脸血污，头发凌乱，坐在Continental的餐厅里面，用银刀叉捣毁一盘鸭油煎出来的小牛排。内里几乎还是生的牛排被大卸八块，血肉模糊。餐具跟瓷盘碰撞发出叫人心烦意乱的叮当声响，他完全抛弃了用餐礼节这种东西。现在任何人看见他，都会用四个字来形容——歇斯底里。就像电影下半场时的Scarlett O'Hara。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都想问。
特别是纽约Continental的经理，Tony Stark。
说到这里不得不交代一下Continental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明面上，它是一家酒店，在所有High Table拥有席位的大佬们掌握的城市都有连锁。它只对会员开放，且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会员——杀手。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在学校念书时学生会一样的存在，它掌控着大量资源，不管是杀手还是军火，但它不以盈利为目的，所以它还是个非赢利组织，它的运行用一种特殊的货币，两种面值，普通的金币，用来做普通的买卖，还有一种是特殊的marker，相当于古老的“血誓”，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动用。Continental的一切为了维护非法世界里危险脆弱的平衡，无处不在，不管你入不入会，只要入了杀手这一行就要被它所约束，当然了，入了会，缴纳会费以后，就可以享受到应有的权利。什么权利呢，由两条很简单的规矩带来：1. 在Continental的地盘里，也就是酒店里，不管你是谁，也不可以搞事情；2. 被“血誓”约束的两方，只要拥有marker的那一方拿出来，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对方都必须完成——不答应，死；在限定期限里没有完成，死；逃跑，死。
Tony Stark是纽约Continental的管理者。今晚之前他已经有三年时间没有见过Loki了。想到三年之前那几年，这个劳菲森家的小儿子跟奥丁森家的那一位，简直就是合演一出狗血肥皂剧，简直堪称黑帮版的老友记，除了结婚他们真的什么都一起干过了，其实很多地下赌盘也开了局，赌他们什么时候真的会去结婚，毕竟门当户对，又一个Alpha一个Omega，除了一起生个孩子之外，可能真的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消停下来。但这出肥皂剧待会儿再说，现在Tony急于搞清楚Loki为什么重新出现在这里，他看上去很不好，而根据经验，这个小混蛋如果自己不好的话，他不会让任何人好过的。Tony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做了什么？”他端着自己的酒，走到Loki对面坐下。
“那不是你的位置。”Loki头也不抬。
“我坐在这里，至少你还能有命把这盘牛排吃下去。”
Loki扔了刀叉，“Continental的菜单什么时候能换一换，翻来覆去我都吃了好几十回了……”
“如果你不是出去搞事情，惹到不该惹的人，只能一直躲在这里等他消气的话。大多数人连菜单上的甜点都没机会吃上一遍。”
Continental的房费一枚金币一晚，而往往一枚金币意味着一条人命，Loki住在这里的费用，一开始是Hela提供的，后来他有了自己的生意，也就腰杆挺得更直了。
“所以我问你做了什么？然后我得考虑是不是让人在大堂里就把那个奥丁森家的小子打晕，免得他冲到这里来又毁了我的餐厅。”
Loki张了张嘴，又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很复杂根本没法解释，最后只小声骂了句，Fuck him.
"这事儿我们都知道……"
Tony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起身去打了个电话，Loki不说，不代表他没法知道。纽约这块地盘上，如果他愿意的话，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三年前，Thor Odinson突然结婚了。对象当然不是Loki。Loki很焦躁，一半因为他在同僚面前丢了脸面，还有一半因为他在地下赌局里输了一大笔钱。但是，他在精神最不稳定的那一个阶段里面，突然想，七年前他刚找到Thor时，对方是个电子工程系的大四毕业生，围着绿色的围裙站在柜台后面问他，想要什么。半年之后他们上了床，是的，他妈的半年！之后Thor系着Loki送他的绿色围裙，里面没穿任何衣服，在厨房里笑着问他，想要什么。
那段时间奥丁真的慢慢“退休”，渐渐从黑道上销声蹑迹，有人说他去了挪威，但再也没人见过他。他手里的资产绝大部分进了各大慈善基金，生意则私底下转让给了High Table上的其他人，大概是作为他安享晚年的筹码。这样的事情前所未有，Thor作为事件半个主角，一直是各大势力暗中监视的对象。黑道的生意与其他行业非常不同，仍然保持着很古老的地区运营法。地理位置是一切，因为不管是药，纸，还是烟火，生产与运输相比起来相对容易得多。所以地盘就是一切，所以一批货，如果中途出了岔子，所有者宁愿尽数毁掉，也不会转移改变路线。因为道上的规矩是，一旦货进了别人的地盘，这批货也就属于这个地盘的所有者了。所以生意转让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怎么确认自己不熟悉的地盘上的人是否忠心，是场疯狂的心理游戏。而他们对Thor Odinson的监视里，一直有Loki的身影。
说穿了吧，Loki一开始不信Thor真的是个普通大学生，一个子儿也不信他的职业笑容，不信他一点没有野心。虽然一开始Loki就是好奇，觉得这事儿怎么可能呢？后来他见到了Thor, 鬼使神差地花了很多钱，花了特别多精力，做了泡妞时一个愚蠢的男人会做的一切，他就有点儿拉不下脸面了。觉得不把Thor的真面目揭开得以示人，自己没法跟自己交代。
在数次让自己跟Thor一起时身陷险境以后，其中一回，真的差点把自己的小命儿都给弄没，绑架他的人逼迫Hela与他们做一笔交易，把他关在一间套房里，不限制他做任何事，只是定时给他静脉注射氯化钾容液，一定程度之后，他开始觉得非常非常疼，疼得心脏像要被撕裂了一样，他自然是哭了，一边给Thor打视频电话，一边一点不在乎形象地哭，不知道疼痛持续了多久，反正他最后终于如愿，发现Thor有自己的safe house，有自己的军火库，有线人，有职业杀手的身手，在Thor把Loki从禁闭的的地方救出来，交给Hela前来接他的人时，Loki虚弱地冲他笑，说：“我就知道……”
Thor面无表情，捏紧了拳头，太阳穴边青筋暴起，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还在强忍怒气，生怕他会一不小心脑溢血，他压低了声音看着Loki，说：“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Loki疼得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他还在想，我就知道连那个笑容都是假的……
但是……这样看起来无休无止的纠缠，竟然也有看起来完结的一天，因为Thor结婚了。在他不胜其扰，在爆炸里几乎瞎了一只眼睛以后，他出了国去北欧修养。三个月之后回纽约，就结了婚。婚姻对象是照顾他的护士。
劳菲是否是奥丁所杀成了永远的谜，Loki一直觉得是Thor想要做一个普通人，而劳菲疑心病太重，不可能相信Thor这么做的动机，他不会放过Thor,而奥丁在替儿子除去成为一个普通人路上的障碍。所以你们看，有其父必有其子。又或许只有来之不易的东西，一个人才懂得珍惜，而Loki就是Thor成为普通人的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
然后Thor通关成功，他结婚了，花了七年时间跟Loki纠缠，然后他渡过劫难，成立了最普通的家庭，有了最普通人的生活。他真的成功了。三年。
可惜只有三年。
因为他的老婆，在第三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他们夫妻正在布鲁克林大桥上散步的时候，突然晕倒。到医院检查出来脑部长了恶性肿瘤。很快过世了。
（下）
Loki差不多七八岁的时候，一个周末的清晨，美梦被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吵醒，他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丫咚咚咚跑到窗边，推开窗户踮起脚尖往外看，碎石铺成的窄街对面，就是罗马城里的风景名胜之一露天浴场，浴场售票处周围经常有一些小商贩出没，他们手里拿着颜色鲜艳的各式卡通人物气球，还有那种手枪形状的吹泡泡机。家长们的噩梦。
小孩子一旦对他们手里的东西展现出丝毫兴趣，他们就会轮番上阵一顿围攻，而一家人出来度假，为了几欧元的东西闹得妻子埋怨儿女哭闹必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小商贩们就是瞅准了这一点屡屡得逞。但今天不同，谁叫他们遇上了来旅游的奥丁。
小Loki垫着脚尖趴在冰凉的大理石窗台上往下看，看见一个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小男孩，穿着红Tee跟灰短裤，一头跳跃的金色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男孩儿仰头拉着他面带威严的父亲的袖子，央求他给自己买一个吹泡泡机不成，还被训了几句，觉得特委屈，就哭了。哇哇大哭。
他母亲蹲下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但是男孩子的哭声像是救护车的警笛声一样连绵不绝，看来肺活量不错，这就是Loki怎么被吵醒的。他皱着眉，看着那个小男孩。周围的游客凡是有对这家人投来窥探的目光的，都被奥丁随身携带的保镖给瞪回去了。所以非但不尴尬，奥丁一派淡若清风地架势，站在那里，晒着纽约常年稀缺的阳光，等着自己的妻子安抚躁动的儿子。像一个最普通的混蛋父亲一样。
跟小Thor不一样，小Loki才六岁时，劳菲就已经强迫他记住了High Table上的所有人的身份背景。Loki的母亲在生他的过程中大出血死掉了，他是被劳菲请来的保姆跟管家带大的，常年独居在罗马城里的古堡里，与姐姐也是鲜有机会见面。除了背诵这些人的身份背景之外，他要学习西班牙语，英语，中文，日语跟俄语。七岁半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在生产的大部分枪支弹药的名称，知道了劳菲在意大利有多少据点，哪些据点做什么生意。尽管抽象。
Loki有一张跟劳菲的合照，照片里他抱着一支老式散弹枪，站在劳菲身边，他才一点点高，比那支枪高不了多少，乌漆漆的枪口每一边有他的三个拇指那么粗，重极了，他得咬紧牙关才能死死抱住，为了拍那张照片，他的胳膊酸了一个礼拜，但是劳菲很喜欢，把那张照片摆在城堡里的办公桌上，即便落满了灰尘因为他一年也不会来几趟，Loki还是觉得很开心，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劳菲从小对他的教育，是，你与众不同，你要加倍努力，才能赶得上我对你的期待。昨夜，和过去的日日夜夜一样，他学到撑不住睡过去，又断断续续做了噩梦，现在被小孩子的哭声吵醒，因为那个小孩的父亲不肯给他买一个吹泡泡机。
奥丁是来参加High Table一年一度的会议的，每个成员的据点城市轮流召开，今年轮到罗马。
Thor Odinson。他当然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
You suck.
几年之后，Loki知道了奥丁是父亲的眼中钉，他心里有小小的优越感，觉得不要紧，就算现在父亲处于劣势，他也会为他扭转局面，这几年他分外努力，大佬们的下一代里，几乎无人匹敌。一切都会好起来。
直到那一年的High Table年度会议再次在罗马举行。劳菲决定带他出席，那天晚上他正紧张到神经痛，脑袋要裂开了似的还在看最近几笔交易的材料。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辆跑车急停在自己楼下的声音。好车的引擎声都很特别。
他警觉地熄掉了房间里的灯，穿上防弹西装外套，从抽屉里拿出手枪，走到窗边往外看。此刻就叫手下太过冒险，因为他不能确定任何一个人是否是内应。这个时间露天浴场早关门了，而附近只有他所住的这一幢，大门不在这条街上，他也没有约好的访客。
是谁？
意外加重了他的不良反应，心脏怦怦直跳，他紧张得快要吐了。
然后他看见了一辆在雨里街灯下闪闪发光的阿斯顿马丁。外面什么时候下起雨来的他都不知道。软顶的敞篷车掀开了，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在街灯下一览无余，驾驶座的座椅被后移到了最大距离，平躺下来就像一张小床，女孩子骑在男孩子身上，像美国派的拍摄现场。
古老的废墟。年轻的禸体。夜。还有春雨。
两个人相互骂着脏话。Loki还不知道那叫做dirty talk，只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很hot. 他背靠着墙壁缩成一团，没学过这么处理眼下这种状况，握着冰冷的手枪，手心却全是热汗，他的头痛变成了心悸，两眼发黑。直到他慢慢站起来，偷偷看到男孩跟女孩调换了位置，那撑在座椅两侧的手臂肌肉线条坚硬而优美，像最高贵的雕塑，发着金属似的湿亮，可能是汗也可能是雨水，男孩有规律地、充满力量地运动着，他俯下身去，像品尝一道甜点一样跟女孩嬉戏，然后是两人放当的嬉笑跟不加节制的口申口今。Loki渐渐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些变化，He's having an erection，他知道，但不仅限于此，这种进行当中的变化令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死死拽起了拳头，咬住下嘴唇，尝到了血腥味也不松嘴，他的脸颊绯红，呼吸急促起来，as if the young man downstairs outside is on top of him... not the girl.
"Stop it, hehe...oh shit, I said stop it, Thor..."
"Com'on you little slut...you...like it, you're enjoying it just admit!..."
然后Loki整个人都震惊了。他在惊愕中呆若木鸡。
不是因为他听到了Thor的名字，他知道奥丁来了罗马，按照几年前的习惯，他还是拖家带口，Thor出现在这里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仿佛是奥丁森家族的传统，不像其他大家族一样总是留下一个人在安全区里，这样一旦出了任何意外，家族还能延续下去。奥丁这辈子只有Thor这一个孩子，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从来都同时行动，有一种该来的就让它来的愚蠢和豪气。
而Thor，正处在满脑子都是荷尔蒙除了性就是性的年纪，他父亲应该管他管得太紧，明天就是年度会议，奥丁忙于准备他才有了可趁之机，来到几年前自己想要一个吹泡泡机不得的地方，做一件自己日思夜想而不被允许的事，如此……孩子气……
Loki用脚趾头都能想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问题是……他现在惊呆了，岔开了腿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看着两腿之间一滩……Omega的分泌物，他刚刚是穿着睡袍挑灯夜读，只来得及披上防弹西装，下半身完全空着……现在……春雨从他推开了的窗户外面洒落进来，落在他灼烧疼痛的皮肤上面……
他分化了。在十五岁的尾巴上面，在他人生中第一件头等大事就要发生的前一夜，因为Thor Odinson开了一辆从他爸爸那里偷来的跑车，带了一个妞到他的窗台底下have sex, 他竟然分化了。
Loki Laufeyson成了一个Omega.
凌晨三点他静静睁开眼睛，他失眠了，可能是睡前的那杯朗姆酒，可能是晚餐时的小牛排没有消化，毕竟他那时根本没心思只囫囵吞咽了下去。
在餐厅里的时候，Tony问他，他做了什么。
答案是，他做了件好事。
真的。
Loki分化之后，他很老实的第一时间通报了父亲。这是明智的选择， Omega的体征躲不掉的，隐瞒会给他增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有任何异想天开的想法也最好当即停止。所以那一个夜晚之后，他从“与众不同”变成了“无人问津”。会议劳菲自然没有带他去，分化之后的Omega身体很虚弱，需要修养几天。唯一的一件令他意外的事，可能是父亲告诉了他姐姐，Hela在三天之后出现在罗马城里，在他们十几年的姐弟相处时光里，她每一次正式来探望自己的弟弟，都随身携带三个以上的保镖，这一次她竟然一个人出现在Loki的卧室里。她仍然面无表情，但走了过去，坐在Loki床边，第一次伸手拥抱了他。
Thank you, brother. 她说。
Loki没有回答。
然后他开始了艺术学习，绘画，音乐，历史。但实际上，背地里他成了姐姐的顾问，他的脑子相当灵光，之前又勤奋异常有所积累，不拿来用的话太可惜了。Hela宠信Loki开始变得众所周知。所以，在十年前，劳菲过世，Hela即位，Thor这个人急需被调查分析的时候，Loki挺身而出说他来做这件事，Hela没有多想点了头。现在想想，她会给那时候天真愚蠢的自己一枪，打在脑门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自己那个满肚子都是鬼点子的弟弟，开口要什么东西，能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吗。
虽然Loki跟Thor闹得满城风雨，但万幸他并未使劳菲森家族遭受什么损失。It is personal，他每次都这么说。这也是Hela一直放任他胡来的唯一原因，只是她就是想不明白，不就是谈个恋爱吗？Is it really necessary to make each other suffer like hell?
但一切混乱在Thor结婚之后停止了。
诡异又突然。Loki再也不提这个人，Hela在震惊之余求之不得，跟所有手下都交代，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奥丁森家的任何人。It's like a destroy mode button on my brother. Don't push it. Please. Just, let us have sweet fucking peace.
于是Tony三年没有见到Loki，因为这个世界上能让Loki Laufeyson走进Continental为求保命的，也只有Thor. 三年间黑市里金币的流通大幅度减少，因为大多数进了劳菲森家的口袋，每一年Tony查账本的时候都带着担忧，想Loki到底想干什么？用金币砸死Thor吗？
所以Loki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不带讽刺意味的好事？
他去参加了奥丁森太太的葬礼。当然是偷偷的，因为Thor没有邀请他。他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立起领子来遮住他瘦削、棱角分明的脸，只露出翡翠似的绿眼睛。像一个阴冷的鬼魂看着他垂涎的肉身。
两个礼拜之后，因为哀悼而足不出户的Thor Odinson，家里弹尽粮绝，他穿着运动服准备开车去超市采购时，在自己的门口台阶上收到了一封信，和一只装在宠物箱里的小猫崽。那封信是海伦是写给他的，海伦就是他的老婆，在她被检查出得了恶性肿瘤之后，她开始担心自己离世之后Thor是否能够熬过艰难的时光，于是她希望给他一个小家伙照顾，让他重新找到一个能够给予爱的对象。
小猫崽在宠物箱里喵喵叫着，Thor在楼梯上坐下来，用手指打开箱门，想把它逗出来，最后它衔着Thor的食指被轻轻拖了出来，是只小黑猫，眼睛圆圆的，不同的光线下有不同的颜色，时而像琉璃，时而像翡翠。他任那只小黑猫咬着手指，在台阶上呆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毛茸茸的一团，在他手边散发出点点热量，他终于一只手抓起它来，放到掌心上，拿到眼前仔细观察，可能因为他的体积实在太大了，或者是目光太炽烈了，小家伙突然被他看炸毛了，伸出前爪就在他鼻子上来了一下，他毫无防备的“嘶——”了一声，鼻梁上可能被抓了两道小口子……然后他看着小家伙在他手上弓着背，竖着尾巴，一副防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两声。
这猫成了他的宝贝。
Loki今晚从餐厅回房间之前，Tony打电话回来，两人在过道上狭路相逢，Tony手插裤兜，偏着脑袋看着他说：“请告诉我你没有杀掉他的猫。”
"你是白痴吗……？"
"他老婆死了，又没有孩子，视钱财如粪土，现在会为之拼命的，就剩下那只猫了。"
“无聊。”
Tony目送Loki的背影远去，无声叹了口气。看来这一夜腥风血雨难免了。他刚才打的电话里，酒店前台告诉他，之前Loki的手下，提着一个宠物箱，要了他顶层豪华套间的钥匙。
而Loki扔下那句话，独自回房。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钻进被窝，然后失眠到现在。
因为这就是他说的“好事”。
那只猫。还有那封海伦写给Thor的信。全是他的杜撰。
是他给Thor准备的。
天呐。杀了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做了这么肉麻的事情。
然后，他派人偷了Thor的猫。就在今夜。海伦忌日一周年。凌晨十二点一过，他耐心等到了今天才动手，已是他对死者莫大的尊重。他们的车队在Thor的家外面遭了埋伏，这是Thor跟Loki胡闹的时候养成的习惯，结了婚之后为了他跟太太两个人的安全，防护措施愈发齐全。去时候的三辆车，只有Loki那一辆开了回来，Thor半路消失了……但Loki的司机中了流弹，挡风玻璃全碎了，只剩下他，一个手下，还有那只被他抱在怀里瑟瑟发抖的猫。
Thor这个疯子，没想过万一炸死了自己的猫怎么办！Loki竟然感到一阵愤怒。
其实海伦一开始是Loki从挪威当地找来的专业看护，是他付了她一大笔钱，让她主动去应聘照顾Thor。因为Thor眼睛刚瞎那一段时间，脾气十分不好，动不动暴跳如雷，什么也听不进去，谁也近不得身，气走的看护成打计算。海伦大概是吃了很多苦头才得以接近他。
后来两个人如何发展得这样迅速，三个月以后就谈婚论嫁的，Loki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了，他只确定了一件事，就是他人生的一个阶段结束了。那个傻乎乎，fooling around的阶段，结束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Thor不止一次在床上跟他求过婚。做之前求过，做之后也求过，而做的当中，他尖叫着答应过，他想答应的，在做爱的时候，在他最勇敢的时候。但事后他立即反悔了，像个无赖各种抵赖。他害怕婚姻，因为害怕变得普通，害怕普通生活。这简直是他的噩梦。他不像Thor一样天生发着光……
他没有被Thor标记，因为他说什么，Thor都听他的，唯一有一次已经顶开了生殖腔，他心慌意乱突然就把十五岁分化成Omega的事情从头到尾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他越讲越委屈最后居然嚎啕大哭，Thor黑着脸穿上衣服裤子转身离去，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Thor的眼睛被炸瞎了，也是因为Loki气急败坏要逼他出来见面，无所不用其极，最后终于给两个人的关系画上了一个闪亮的句号。
只是现在看来，画上的不是句号，是个顿号。
Loki失眠，感到什么东西跳上了他的床，喵喵的叫声越来越近，是Thor的猫，小东西热乎乎的，踩着他的胸口叫他有些气闷，猫一步一步走到他脸前，低下头来嗅他，居然偏头打了个喷嚏，因为Loki有睡前喷香水的习惯。
Thor结婚之后，他也赌气似的，立即有了几个固定的枕边人，但是，在他给Thor送去了这只猫之后，该死的他无论面对谁也硬不起来了。医生说这是心理问题，心病还得心药医。所以香水相当于抑制剂，免得他没有预兆地发起情却硬不起来，实在伤身体。猫打完喷嚏，有些嫌弃的抬起前爪，把肉垫按在他脸上，轻轻摁了摁，又喵喵叫了两声。他皱起眉头，却意外的容忍了这只猫。
“Loki。”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床那头的沙发上传过来，Loki打了个寒战，现在才发现有一股股的凉风吹拂到脸上，窗户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而卧室里没有开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即便只是这样一个轮廓也让他一瞬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转瞬又热泪盈眶起来。
“Loki。”
那个人又叫了一声，嗓音更加低沉了。Loki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在发抖，又有点沉醉，因为他闻到了整个卧室里都是朗姆的醇香。
然后他感到胸上的压迫感很快消失了，因为猫喵喵地叫着，冲着喊他的人跑过去，Loki躺着，看见一道黑影跳进了坐在那里的那个人怀里。
（完结）
想看外链番外么？哈哈哈哈 评论超过三十条我就来写一个番外好不好啊（你做梦
